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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興趣無用論》從書名看會以為是村上龍反駁興趣意義而寫的長篇論述性著作,但翻開書後發現他幾乎什麼都談,更像是一篇漫談村上先生本人對於職業生涯與人生的散文集。

雖然個人讀後並不完全贊同村上先生所闡述的論點,但是仍然欣賞他作為作家的坦誠,也相信一位好的作家應該在眾人視為理所當然的觀念中,保持超然的批判不合理之處,所謂「文以載道」才能真正成立。

重要文句摘錄

如今充斥四周的興趣,一定存在那個人所屬的團體內部,高尚且盡善盡美。它不會讓人實際地重新思考,時而改變思考方式或生活模式。所以,在興趣的世界裡沒有威脅自己的事物,相對地,不會遇見或發現撼動人生的事物,也沒有令心神為之一振,提升心靈的失望、歡喜和興奮。

真正的成就感和充實感存在於伴隨大量成本、風險和危機感的行為之中,經常和失意與絕望是連體嬰。換句話說,那些只存在於我們的「工作」之中。

如果不渴望資訊、知識、網路,同時經常維持少數派的立場,就會在轉眼間被「既有」的巨浪吞噬。

工作夥伴和夫妻在各方面很類似。最基本的是信賴......而最重要的條件是,是否一個人也能做下去,也就是能不能自立和自律。

假如有創作者在完成之前,就公開聲明「我要將這做成顛峰之作」,那他就是騙子。對於創作者而言,重要的是持續創作更高品質的「眾多作品」。

目標不是「應該擁有」或「最好擁有」,而是「必須擁有」。

人們經常天馬行空、無憂無慮、愉快地訴說夢想。但是目標並非如此。目標應該被達成,而不是成天掛在嘴上。

為了達成目標而持續努力的人,沒有閒功夫告訴別人自己的目標......目標必須封存於自己心中。所以擁有目標,基本上是一件令人鬱悶的事。

為了集中精神,必須放鬆,而且必須保有自覺。

「為了做有意義的工作,必須要有令人滿心雀躍的非工作時間」,這是廣告主義將無能的上班族當作目標,滔滔不絕地持續說的謊。

如果知道自己現在渴望哪種資訊,目標等於達成了八成。......讀書並不重要,重要的是渴望資訊。

工作必須拚了命也要完成,只准成功不許失敗。把美學或品格帶進工作中的人,若不是擁有相當程度特權的人,就是病得不輕的白癡。

身為領導者得經常變成話題,......但我認為,領導者的資質並不重要。縱然有再優異的資質,不曉得該做什麼才好的領導者會使組織陷入危險之中。

掌握了最優先的事項的情況下,決斷有法則可循。最棘手、最困難、最麻煩的選項就是正確答案。

在說兼顧工作與生活之前,先決條件是拚命的具體思考,對於自己而言,更像人的生活、更有品質的生活長什麼模樣。

這世上沒有好的文章、華麗的文章、有品味的文章。只有一種理想的文章,那就是正確而簡潔的文章。

失敗本身並沒有價值,工作上大部分的失敗都是單純的失誤,......能夠得到某種好處的,只有對於值得挑戰的事情全力以赴,但是因為知識、經驗或資訊不足而失敗這種情況。

 

想法速記

從這本書的文字中,我覺得村上先生是一個極端務實主義者。在他的論述中,除了達成目標和取得成功之外,其他點綴性的因素都不重要,從他討厭過多的形容詞和副詞,以及對興趣的指摘,會發現他的想法相當的二元論,也就是只有對/錯、成功/失敗、好/壞兩面,「努力很久但是失敗」、「尋找人生小確幸」這種以快樂、自我陶醉感為目標的事物,對他來說是毫無意義的。

我的確同意興趣和嗜好使人傾向於活在舒適圈中,避免了不舒服、痛苦的感受,也因此把興趣定為職業生涯目標本身是一件錯誤的事情。但是我不會因此就說「興趣無用」,興趣使人可以接觸專業領域之外的知識,提供實現目標所需要的養分和靈感,更重要的是,興趣使人快樂,但是我發現「快樂」這個詞作為人生中的重要意義,似乎並不包括在村上龍的考慮因素之內。

相似的務實想法曾經出現在村上春樹的短文中,他討厭高速公路上一些像是「交通零事故」、「安全第一」這樣的標語,因為他覺得沒有明確指示用路人要怎麼做才能達成「善」,而只單單講了「善」一個字並沒有任何意義。對高速公路的路牌來說,的確是很有道理的,但是如果要把同樣的邏輯套用在領導人和工作,我就不是那麼認同了。村上龍提到「討論領導人的資質」變得如此氾濫的原因是「近代化」這個目標太巨大,使人不知道要做什麼,所以才來顧左右而言他。但是我覺得成功的高速公路路牌和成功的領導在本質上是不一樣的:

前者要讓用路人在短短幾秒開過去的時間內,知道要做什麼事才是正確的,所以必須要明確、快速地提供「該做什麼的指示」。後者,也就是領導,是一個長遠而需要做出大量選擇的工作,如果同意資質/特質(Trait)這種東西可以作為行事的基本原則,那在長遠的觀點下,資質比每天不斷決定「該做什麼」,處理了更基本的原則。我覺得兩者的差別在於「時間軸的長短」,造成了目的性的不同,如果一概而論的話在邏輯上實在有點奇怪。當然也許資質並不能幫助人做出正確的決定也說不定,這又是個見仁見智的問題了。

總的來說,我感覺村上龍的論述,讓人想到以前以肉體苦煉、粗衣惡食為砥礪的苦行僧,用堅毅和拒絕安逸來淬鍊出偉大的心靈。我打從心裡敬佩懷抱著這種志向在過日子的現代人,但對我來說,我的成功定義裡可能已經涵蓋了活得快樂,所以實在過不了這種紮馬步式的生活哲學。

這本書裡也討論了不少關於日本經濟問題、勞雇關係和交際應酬的問題,但我看不懂也不太想看,如果有興趣的話不妨找來一讀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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